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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姓家史--用双手去消灭钉螺的父亲

2012-04-19 09:26 作者:王卫平 来源:嘉兴故事 浏览: 我要评论 (条) 字号:

摘要:父亲离开我们已有十多个年头了,他去世后我整理他的遗物时,看到除了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的几十本工作笔记外,另外就是几本相册,里面大多数是病人的照片:治疗血吸虫病前后的对照,还有一些专业书籍。这就是父亲留给我们的全部遗产。 父亲王凯平出生于上世

       父亲离开我们已有十多个年头了,他去世后我整理他的遗物时,看到除了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的几十本工作笔记外,另外就是几本相册,里面大多数是病人的照片:治疗血吸虫病前后的对照,还有一些专业书籍。这就是父亲留给我们的全部遗产。

  父亲王凯平出生于上世纪二十年代,是嘉兴市血吸虫病防治训练班的学员。血防训练班结束后他被分配到嘉善工作,尽管家在嘉兴,但他没有二话,立即前去报到。到嘉善后不久他就卷起铺盖下乡去进行血吸虫病疫情调查,在农村,他和农民同吃同住,白天在沟渠、浜底、河边查螺,晚上到农民家中了解病情,统计病人,并向农民宣传防治血吸虫病的知识。

  上世纪五十年代时,血防工作还处在起步阶段,嘉善是全国十个血吸虫病最严重的县城之一。面对“千村薜荔人遗矢,万户萧疏鬼唱歌”的凄惨景象,血防工作者们深感肩上担子的重量。父亲和他的同事常常白天黑夜连着工作,实在困了,就打个盹继续干。那个年代的人的工作热情是现在的人所无法想象的,他们工作起来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,不顾自己的孩子,不顾自己的家。用现在的话说叫做“玩命”地工作。

  父亲说,他们刚下乡时,看到沟渠边的钉螺非常多,为了快速地消灭它们,父亲就用双手去捧出来,少一点的地方就用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把它们捡出来;有时到乡下去,遇到河浜挡路,为了节省时间,他们就脱下鞋子,光脚从河水里淌过去。经常这样做的结果是多次被感染血吸虫病,以至于发展成严重的肝硬化疾病,而父亲却对这种身体上的牺牲不以为然。当父亲因肝硬化而产生一系列症状,我们都为他的健康担忧时,他倒反过来劝我们:不要紧的,这是血吸虫在向我报复,我打了它几十年了,把它打得无处藏身,难道还怕它在我体内的几条“虫子虫孙”。

  血防工作的重点在农村,父亲在血防组工作时,下乡是主要的工作方式,下一次乡短则十天半月,长则一月或数月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还非常贫困,父亲下乡后与农民同吃同住,那时住宿的条件和吃的伙食都相当差。记得七十年代中期父亲下乡期间,我去看过他一次,那是离县城比较近的里泽乡的一个村。冬天我看到父亲床上垫的都是稻草,我暗暗嘀咕,都什么年代了,还像原始人似的生活。再看看吃的,桌上只有两碗菜,一碗是炒青菜,一碗是胡葱烧萝卜。回家后父亲告诉我,每顿都有新鲜蔬菜吃,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幸福了,前几年下乡时吃的都是咸菜,如遇粮食歉收只能以南瓜、红薯、玉米当饭吃。

  超负荷的工作与营养的不足,使父亲的身体显得很瘦弱。但父亲从不计较这些,只要一有下乡任务,马上打起铺盖下乡。为了防治血吸虫病,他几乎走遍了嘉善县各个乡所有的大队,至今我碰到父亲当年治疗过的病人、房东时,他们仍然动情地对我讲起当年王医生下乡时的日日夜夜。

  一九八五年,嘉善县政府宣布全县消灭了血吸虫病。令人欣慰的是,父亲看到了这一天。在这胜利的日子里,父亲高兴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,那神情就像是一名打了大胜仗的军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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