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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孟举与《红楼梦》研究的瓜葛(下)

2013-05-21 09:00 作者:张振刚 来源:www.jiaxing.cc 浏览: 我要评论 (条) 字号:

摘要:时序很快进入到了十七世纪的末叶。康熙二十一年(1682),顾炎武卒;康熙二十二年(1683),吕留良卒;康熙二十四年(1685),傅山卒;康熙二十五年(1686),黄宗炎卒;康熙三十一年(1692),王夫之卒;康熙三十四年(1695),黄宗羲卒遗民的一个个相继凋

  时序很快进入到了十七世纪的末叶。康熙二十一年(1682),顾炎武卒;康熙二十二年(1683),吕留良卒;康熙二十四年(1685),傅山卒;康熙二十五年(1686),黄宗炎卒;康熙三十一年(1692),王夫之卒;康熙三十四年(1695),黄宗羲卒……遗民的一个个相继凋零,明清鼎革最直接的创痛记忆也随之淡忘、消逝。应该说,此时的吴孟举已完全融入新的历史语境之中。这就要说到他与曹雪芹曾祖父曹玺、祖父曹寅的交往了。

  曹玺是在康熙二年(1663)首任江宁织造的。康熙朝的江宁织造与明代二十四衙门的织造太监不同,与顺治朝的十三衙门太监织造也不同,织造一职改由内务府的人担任。康熙是个很有作为的皇帝,他对织造的职能作了深层次改造。大体说来新的织造府有三方面的使命:第一,当然是经济使命。朘削东南民力以实国库,同时供奉皇家内库的大缎之需。这和前朝的织造没什么两样。第二,是政治使命。监察江南吏治,举凡地方百务、官民动态、天时岁收,巨细无遗,随时向皇帝报告。因为这个使命不是公开的,有论者就说明为织造实是皇帝的鹰犬,相当于现代的克格勃。第三,是文化使命。这一点比较复杂,留待下文细讲。要完成这三大使命,这个人选就颇费思量。尤其第二第三两项,必须得既有高度的文化素养,又和皇帝非常亲近之人才能担当。曹家属内务府上三旗的正白旗,曹玺的妻子孙氏夫人又是康熙的奶妈,曹玺就是康熙的“嬷嬷爹”,曹玺的文学修养那就不用说了。这样,由曹玺来首任江宁织造一职也就顺理成章了。

  康熙二年距离明清鼎革虽已过去了将近二十个年头,清朝的统治也日趋稳固,但统治者们明白,知识分子,特别是江南的知识分子,尤其江南知识分子中的明朝遗民,仍然有强烈的反抗异族新朝的情绪,而这些情绪是非常非常危险的。要解决这个情绪问题,统治者采用了软硬两手。硬的一手就是镇压,具体就是大兴文字狱。从第一起文字狱顺治五年(1648)毛重倬等坊刻制艺案,到康熙二年(1663)惨烈的湖州庄氏《明史辑略》案,再到雍正六年(1728)的曾静、吕留良案,有清一代的文字之狱可谓源远流长,从未停息过。软的一手则是笼络,具体有二:一是康熙十七年(1678)正月,诏开博学鸿儒科。这一招还真是灵验,许多明朝的遗士陆续来到京城应试,当然其中不外有被用非常方式“请”去的。二是以文学的方式蚕食拉弄,使之麻醉、认同,不要去做煽动人民的事。这就是织造府的文化使命,而曹玺做起这样的事来可以说是得心应手。

  然而,事情是复杂的,事物发展演变的情形是辩证的。曹玺,乃至以后接任的曹寅,本是要去影响遗民文士,用以“潜销反侧”的,但反过来也被遗民文士所影响。除了这一层,实际情况还远为微妙。从更深的层面上说,曹家本是汉人,自远祖曹端于明永乐初年流落辽东,到康熙二年曹玺任江南织造,相隔已有二百五六十年,曹家虽世代为满清包衣,但其汉人的根性并未改变,他们与遗民文士有着天然的同声相应,同气相求。更何况曹玺父子本身就是风雅的文学之士,尤其曹寅,在文学造诣上可以称得上大师巨匠,他的诗集《楝亭集》,剧作《北红拂记》、《续琵琶》、《太平乐事》、《虎口余生》等都脍炙人口。据说《红楼梦》的一些情节,甚至都可以从这些作品里找到某些影子。由于有这样的人文背景,曹氏父子与江南文人学士的交往已经踏破了“使命”的藩篱,而进入到了真心诚意的境界。人心是相通的,江南文人学士也因此拿出真心诚意来与这两位织造郎中交往。

  若说明遗民与清初朝士的交往,如不原心略迹地论其人品,那么可说是少有“完人”的。其中最最坚定的要数傅山了,他在康熙十八年被人死拖活拽地抬到北京,却坚卧古寺,以死相拒,才得以不入新朝,放归故里,可是次年,还要画一幅“荷竹”寄给身为翰林、将迁祭酒的王渔洋。再有黄宗羲,人人尽知,“明夷待访”,却也派遣儿子去应使馆之聘。所以,江南文人学士与曹家父子交往无可厚非,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。在这一大批交往者中,比较有名的就有吴门尤侗,莆田余怀,些山杜岕,吴江叶燮,以及顾宣、顾汧、查二瞻、韩菼、戴本孝等人。令我们惊喜的是,在这些人中,竟然还有石门的吴孟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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