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洲泉忆旧:独圩环碧(一)

2019-12-30 09:29 作者:俞尚曦 来源:www.jiaxing.cc 浏览: 我要评论 (条) 字号:

摘要:洲泉南泉村的东南一隅,有地名曰独圩廊。一弯流水,静静地缠绕在它的四周,像极了一座孤岛。民国时,崇德吴渭侠赠我族中自胜叔的诗中即有独圩环碧水粼粼句,用以描摹它的地理环境。稍长,读秦少游《满庭芳》词,斜阳外,数点寒鸦,流水绕孤村,心有感触,觉

  洲泉南泉村的东南一隅,有地名曰独圩廊。一弯流水,静静地缠绕在它的四周,像极了一座孤岛。民国时,崇德吴渭侠赠我族中自胜叔的诗中即有“独圩环碧水粼粼”句,用以描摹它的地理环境。稍长,读秦少游《满庭芳》词,“斜阳外,数点寒鸦,流水绕孤村”,心有感触,觉得这诗意,这境界,莫不是对着了我的家乡独圩廊写的!

  独圩廊其实就是一只大圩头,面积大约有1个多平方公里。沿河港是呈带状伸展的旱地,包围着里面的爿爿水田,中间还镶嵌着大大小小的土岗高墩。

  圩头靠西一侧,便是村人居住之处,就前后两埭,大约二十来户人家。只有老稔秋一家,单门独户的住在最北面。多少年代以来,独圩廊都是俞姓聚族而居。一直到了上世纪40至50年代,才陆续有吴、杨、沈三户别姓从外面迁来。前埭房子的南面,数十上百年前也曾屋舍俨然。其中有一户人家的女主人能说会道,十分干练,村坊上都叫她“盆子四娘娘”,一双小脚,风风火火的,整天赶过东,走过西,忙个不停。只是按老里的说法,这地方的风水不好,居住此处的几户人家家运都不旺,后继无人,到我晓事的时候,昔日的屋舍已经片瓦不存,整畦整畦的桑地,却是长得分外茂密。

  河对岸,已是河西埭,那是独圩廊去洲泉街上的必经之处。其后约二百米,即俞家埭。俞家埭的住户也大都姓俞,幼时曾听父亲说过,这些俞姓人家,也是从独圩郎析居出去,与我们这一支的宗族关系,甚至比独圩廊前埭人家还要近。在我出生以前,但逢婚丧大事,还互相走动。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以后,农村中宗亲关系愈来愈淡薄,又分属两个生产队,便不再来往了。

  从独圩廊走到洲泉街上,大约有一里路。有南路、北路两条道可走。走北路,得经过河西埭、俞家埭、观音堂、袁家浜、圣堂头、郁家埭等小村坊,再穿过金隆门和杨家弄,杨家弄的西端弄口便是北市街。这条路屋舍比邻,行人接踵,但比南路远好多。南路穿过河西埭,走过邱家木桥以后,便蜿蜒于阡陌之间,中间再无一户人家,一直要到牌楼头,才是市梢人烟稠密处。我小时候去镇上读书,常走的就是南路这条高低不平,弯弯绕绕的青石板小道。路的两侧,或是方方水田,块块桑地,或是荒河断浜,苍苍蒹葭;路中段有个叫楝树湾的地方,周围还散散落落地堆着几座无主的土坟。孩时胆子小,下雨天经过这里,心里总是慌兮兮的。六七十年代回乡插队,出门干活也常走这条道。年年岁岁,任外面的世界变了又变,小路却依然旧时模样。一直要到八十年代中期,取道于此的桐德公路通到了洲泉,小路终于不复存在。如今的独圩廊南侧,已经成为洲泉镇区的东大门,每日里车辆川流不息,与往时荒凉的景象实在不可同日而语。

  前埭阿四家屋后临水的隙地上,长着一株古槐树。树的年龄,连村里的老人也说不上来,邻舍埭上口耳相传,“先有槐桃树,后有独圩廊”。 槐树底下,素来是孩子们的欢乐场。晚饭吃罢,前埭后埭的伙伴们便会聚拢过来,或者模仿着和尚道士列队站立或者绕走,拜忏礼佛,口中且念念有词;或者分别饰演角色,芦杆当大刀,柳条作弓箭,嘴里“咿咿呀呀”地唱着,哼着,自演自乐,劲头十足。有一回,还与河对岸的群童开战,隔河对港,互扔小砖块,我的额头上不幸挂彩,渗出了血。第二天,有人告诉我,“让你额头出血的,是姚家角里邦雄。”那时我与邦雄互不相识,岂料长大以后,竟然成了要好的朋友。他1966年高中毕业,我那时已经没有了升学的机会,在老家插队务农。一个偶然的机会,我们相识了,言谈之间,十分投合。有一天夜里,两人甚至联床夜语,说不完的知心话。两年后,他支边去了内蒙生产建设兵团。嗣后又被选拔上了成都电子科技大学,毕业后分在广州的一家军工单位。他支边以后,写来的许多信札我至今还珍藏着;但凡回到洲泉老家,他必来桐乡看我。风风雨雨数十年人生,历久而弥深的知交情谊,彼此都分外看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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