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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莲僧寺水中居

2012-04-19 14:43 作者:薛家煜 来源:嘉兴故事 浏览: 我要评论 (条) 字号:

摘要:东栅人说东栅,必言会龙桥和白莲寺。白莲寺旧在东栅镇常丰桥外,东栅的老人一说起它,总不免要扯上一则知府除蛇精的故事。 故事有点匪夷所思,说的是白莲寺因其四周河池中莲花尽为白色而名。某年,放生池里突然长出一朵红色莲花,硕大艳美,令人生奇。不久流

东栅人说东栅,必言会龙桥和白莲寺。白莲寺旧在东栅镇常丰桥外,东栅的老人一说起它,总不免要扯上一则知府除蛇精的故事。

  故事有点匪夷所思,说的是白莲寺因其四周河池中莲花尽为白色而名。某年,放生池里突然长出一朵红色莲花,硕大艳美,令人生奇。不久流言趋起,称凡吃素念佛者,坐此莲花间,即可登临仙境。某日,竟有善女坐上莲花。待见莲花的花瓣徐徐合拢,片刻又慢慢张开,而坐花之妇已无踪影。视者惊讶,视莲为仙,时有信媪仿效。一时,白莲寺是非,众说纷纭。


  知府之母闻之,也屡欲一试。知府孝母,然对坐莲登仙一说颇有怀疑。遂与衙役如此这般商议一番,便亲临白莲寺。尊嘱,下人用白胴猪(杀白的猪)套上衣衫,内藏四刺锚钩,粗绳缚之,将其放于莲花上。待花瓣闭合之后,众役齐力拉绳。锚钩竟然钩出一条骇人的巨蛇。刀斧手一阵猛砍,将蛇杀死。围观者无不瞠目结舌。知府又令把池水车干。池底多有髅骨,铜衣扣、首饰取出好几升箩。从此,白莲寺又复平静,香火佛事,期期有序。

  此传说,既无具体朝代,也无知府的姓名,言者绘声绘色地讲述,我儿时听着,心中恐惧。后来闻之,总是纳闷,嘉兴名刹怎么与妖孽邪说混为一谈?待我辈“游”白莲寺时,那里已为烈士墓地了。随小学的清明扫墓队伍,我才踏上这片神秘而令人生畏的土地。白莲寺旧址真是浩野,除了几十座烈士小坟堆外,东望义冢,瓦砾骨甏,一片荒凉;南眺会龙山漾,波涌白涟,帆影逐流;循西越过平嘉公路,常丰桥下的小河经网船汇环古刹遗址北侧一直东流。这方三面临水之地,其实是比会龙山漾中分隔汉魏两塘的龙角(宋代时称其为凤凰洲)更大的水中之洲。而白莲寺旧址和义冢间尚有小河,只是平嘉公路的建筑,方使之南北断流——当年伟构于洲渚的白莲寺,实乃一座清流环抱的水中佛国。

  白莲寺不愧为宋代名刹,志记之翔实,诗颂之华丽,不胜枚举。然断无水生白莲、池潜蛇精之说。当我真正关注起它,解读明项元淇《游白莲寺》诗:“慧远多年启法台,陶潜当日赋归来。溪分燕尾金沙涌,殿作鸾飞宝地开。”时,让我意外的是“元末括苍刘基曾假馆著述”(明崇祯《嘉兴县志》)。刘基何人?乡人淡知。他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军师刘伯温,就无人不晓了。刘基居白莲寺渔唱之院名“柳桥书馆”,俗称就叫常丰桥。

  更有清朱彝尊咏白莲寺:“秋晚东林落木疏,白莲僧寺水中居。昏钟不隔渔庄火,古殿犹存日本书。”(《鸳鸯湖棹歌》),妙笔生花。“白莲僧寺水中居”之佳句,真乃一言以蔽之。吟之,犹见当年朱氏泛舟游寺,尽感水之灵秀。

  白莲寺成了东栅人饭余茶后必不可少的话题。我岳父曾对我说起,“白莲寺最后一套銮架,抗战时被镇长孙某人卖脱……”。“銮架”乃皇宫帝王所用之“辇”及仪仗。白莲寺的銮架,无御赐之记,必为信士所捐。试想,当名僧坐上法座“銮”,随名目繁多的法器组成的仪仗队“架”,进行佛事“出会”巡游时,水乡的佛教活动是多么神圣风光。众僧的梵音和佛乐借水传声,飘越会龙山漾,远在汉塘南岸高桥村的闻经桥上也清晰可闻。真是“昏钟不隔渔庄火”,闻经桥也因此得名而流传至今。

  去年为《东栅文史》配图,在《南湖题咏》中偶见清代沈珏《嘉禾胜景》册页,内有《白莲寺》画作,喜出望外。画额题诗“名山近水着城东,莲庄万千佛法空。传是青田读书处,不求秘籍向崆峒。题名想是好名客,日本人书何处存。古木森森余荫在,萧踈院落绝春喧。”画中白莲寺殿宇高耸,修竹茂林;寺畔小桥流水(应是常丰桥),塘堤逶迤;龙角上会龙山寺依水而筑,绿树掩映;会龙山漾和魏塘水面开宽,帆船漂流……“白莲僧寺水中居”的旖旎风光跃然纸上——我终于“看到”了几代东栅人念念不忘的白莲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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