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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食家朱竹垞

2012-11-29 16:42 作者:于能 来源:www.jiaxing.cc 浏览: 我要评论 (条) 字号:

摘要:上月底,一个深秋的日子,秀洲区朱研会在王店镇举行讲座,我有幸前往聆听。朱研会全称朱彝尊研究会,以研究清代嘉兴名人朱彝尊(号竹垞)的生平、学术为宗旨。那是一缕金风飘落,添几点豆花雨的天气,正适宜去曝书亭追寻诗人的踪迹。 朱竹垞出生在嘉兴城内碧

  上月底,一个深秋的日子,秀洲区朱研会在王店镇举行讲座,我有幸前往聆听。朱研会全称朱彝尊研究会,以研究清代嘉兴名人朱彝尊(号竹垞)的生平、学术为宗旨。那是“一缕金风飘落,添几点豆花雨”的天气,正适宜去曝书亭追寻诗人的踪迹。

  朱竹垞出生在嘉兴城内碧漪坊,当时,朱家还是簪缨世家。“吾家旧宅由拳北,恰与胥山樵对门”,多年后,朱氏在《题项叟圣谟画柳》的诗中还充满感情地回忆起老宅。彼时,竹垞的伯父朱茂时还筑别业于城外的放鹤洲,所以《鸳鸯湖棹歌》第一首说“侬家放鹤洲前水,夜半真如塔火明”。再后来,世事变迁,家道中落,竹垞遂于二十一岁时移家王店。宦海沉浮后,晚年的他在王店筑曝书亭以为游憩之所,这个“亭”从此成为一方名胜,这也是朱研会每年到王店开讲座的缘故。

  那天,嘉兴学院的徐志平教授作了精彩的演讲,内容以介绍竹垞的诗词歌赋为主。竹垞是诗人,诗人嗜酒,《曝书亭集》中自然留下了大量的饮酒诗。比如徐先生讲解的《田家留客》,朱写自己正处于“儿啼呱呱不得哺”的穷困之际,可来了客人还要打肿脸充胖子,去买酒招待客人,双方一醉方休;《避地梅里李四招饮》则写诗人的“酒生活”:“延我所居堂,酌我以巨觥。感君相知意,不醉非人情。”

  “何以解忧,唯有杜康。”美酒佳肴之所以能给人带来快乐,大半源于人的本性。钱钟书说,“洗一个澡,看一朵花,吃一顿饭,假使你觉得快活,并非全因澡洗得干净,花开得好,或者菜合你的口味。主要因为你心上没有挂碍,轻松的灵魂可以专注肉体的感觉,来欣赏,来审定。”这是对孔子说的“饮食男女,人之大欲存焉”的最好诠释,因为酒可以让人物我两忘,可以让灵魂轻松,这也是生当明末清初、做遗民而不得的竹垞喜欢和朋友痛饮的原因吧。竹垞和朋友们的吃吃喝喝可是闻名天下的,《清稗类钞》有记:“国初,禾中文酒之会,甲于海内,如朱竹垞、千里昆仲及俞右吉、郑随始、王介人、周筜谷、徐皆山、褚二觐、沈山子、缪天自、钟广汉诸人,每人出三十钱,一蔬一肉,而烛必盈把,每携笔砚,吟咏达旦。”就是说,嘉兴人那时就喜欢“敲瓦爿”吃老酒,大伙儿凑份子去买菜买肉,在那个专制社会里过着“被乐而忘忧”的诗酒生活。

  文网森严的清初,朱竹垞一门心思地钻研出一本饮食专著《食宪鸿秘》来。全书两卷,上卷先开宗明义谈饮食宜忌,然后是饮之属、饭之属、粉之属、粥之属、饵之属、酱之属、蔬之属;下卷分为餐芳谱、果之属、鱼之属、蟹类、禽之属、卵之属、肉之属、香之属,另外附有汪拂云抄本的菜肴制作法,一共记录了四百三十多道菜肴,其中很多内容都被后世的食谱摘录,像袁枚的《随园食单》、顾仲的《养小录》等都有引用。袁枚是杭州人,顾仲是嘉兴人,他们对《食宪鸿秘》有所借鉴是很自然的。封建社会,士大夫一般不屑于编写食谱,因为那是小道。但“吾宁不食两庑肉,不删风怀二百韵”的竹垞本不是卫道士之流,他之编写《食宪鸿秘》不但有可能,而且也开了撰写食谱的风气之先。

  朱竹垞喜欢美食,他吃山獐,吃黄鼠,吃西施舌,吃河豚,极享口腹之欲,还穷究烹饪之道,并赋诗填词以记之。有次,有道士送他无核枇杷吃,朱问无核的原因,道士推说是仙种。这未免太吊竹垞胃口了。好在他机灵,就请道士吃饭,当面叫仆人去买一只蹄髈回来。很快,蒸得烂熟甘美的蹄髈端了上来。道士大快朵颐后,也忍不住请教蹄髈的快熟之法。朱问:“要不,换无核枇杷种子?”道士答:“那没什么的,枇杷开花时,摘下花蕊中的一根须就可以了。”朱说:“其实我的菜也没什么特别,不过是昨天先蒸熟的啊。”两人均抚掌而笑。

  竹垞还特别喜欢吃鸭,年轻时曾梦见满池都是鸭子,鸭倌说都是供他食用的。于是他就恣意大啖鸭子。到了晚年,却梦见池中只剩两只鸭子,于是自知不久于人世,就告诫家人不再吃鸭。谁料,女儿回家探病,带了他爱吃的烧鸭两只。竹垞一见,遽尔谢世。

  “十年磨剑,五陵结客,把平生、涕泪都飘尽。”一代雄主毛泽东在晚年曾手抄竹垞的这首《解佩令》,毛的书法沉雄、苍劲,老人家必心有所感焉。竹垞在词中还写了“老去填词,一半是、空中传恨”,这和辛稼轩的“却将万字平戎策,换得东家种树书”其意甚近,也难怪他要努力去做美食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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