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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门方砚香

2016-07-04 15:04 作者:嘉兴故事 来源:www.jiaxing.cc 浏览: 我要评论 (条) 字号:

摘要:砚香先生(19192003)姓方,虽终其一生只是石门的一位乡民,但凭着方砚香这个名字,一定是个非比寻常的有故事之人。 砚香先生是石门湾镇上人,一九一九年出生,属羊。他这个具有书香味的名字,是舅舅周梦坡所

  砚香先生(1919—2003)姓方,虽终其一生只是石门的一位乡民,但凭着“方砚香”这个名字,一定是个非比寻常的有故事之人。

  砚香先生是石门湾镇上人,一九一九年出生,属羊。他这个具有书香味的名字,是舅舅周梦坡所取。周梦坡(1864—1933)名庆云,字景显,南浔丝业富商出身,是上海近代著名实业家之一,也是著述颇丰的学者和藏书家。

  砚香的父亲在镇中殷家弄溪南旅馆对面开了一爿郭仁兴饭店。虽称不上富豪,也属生活无忧之家,在镇郊农村还拥有数亩土地。

  砚香年轻时志高任性,父辈所创家业不在其眼中。他结交甚广,手面阔绰。但时值抗战乱世,恶人当道,使其屡屡吃亏。他娶得一位貌美女子为妻,颇令人羡。但不久即中人圈套,娇妻被一握势的恶棍所强占。继而父母又为他娶了表妹玉英为妻,希望能对他有所管束。玉英为人忠厚、勤快,后为了帮助支撑家庭,带着小孩去上海帮佣,遂取得上海户口,住家于巨鹿路。砚香则留在石门,在自家土地上种植药材为生,过年过节才去上海团聚。

  砚香喜欢字画古玩,常去吴稚农家,观其作画,借阅画册,谈画论艺,颇受熏陶。虽不动手作画,但已熟悉书画门道,懂得一些评画术语及画坛掌故。每次回上海,又常去拜访小学时老师于渭源先生。于先生擅长书法,偶亦作画。抗战前在家乡所书“老锦章绸布店”店招被公认为石门湾第一。于先生后来离开石门,进入金融界,在汉口、上海等地农民银行服务,一九四九年后在上海退休。砚香通过于先生认识了朱孔阳、任政等海上书家。又在复兴公园书画家茶会中结识了篆刻家戴天濠、画家华三川和艺坛前辈蒋凤仪、王退斋、王端等老先生。他们见砚香先生谈吐不凡,说到书画又多行话,更惊闻其名“砚香”,便认定是擅书能画之人,纷纷提议愿得一睹挥毫风采。砚香却含糊以对,未作明确回绝。

  返回石门后,则将所遇告诸稚农,探讨应对之策。稚农笑而授其两全妙法,愿作学生随往,砚香称善。果然,半年后再赴茶会,齐邀砚香作画。砚香则佯称忘带眼镜,可让学生稚农为大家画一幅。众人喜而铺纸侍墨,稚农从容挥洒。砚香紧随在旁督阵,时而发语指点:“这里要加点重墨。”“这里应该挑挑松。”稚农画的是自己擅长的竹石和公鸡,少顷画竟,博得满堂掌声。齐说:“不愧是上海中国画院丰子恺院长家乡的后辈!”

  砚香值得一记的,还有他是石门最后一个参加人民公社的单干农民。

  砚香家的数亩土地位于石门镇东南一公里处的马鱼桥河北。因受杭州一位亲友的启发和指点,砚香早年就对中草药发生兴趣,开始在自家地上莳草种药。并学习和研究过药性、药理和加工技术。

  一九四九年后编定户籍时,砚香种药材为生,并有土地,被编为农民。但他不种粮食,只种药材,所产药材由医药公司收购,故视为特例,可不参加互助组、合作社,任其单干。粮食凭证供应后,他成了极少数吃供应粮的农民。确切地说应属“药农”。直到他的村子被编为石门人民公社石门大队马鱼桥生产队,大家都成为公社社员时,他依然是单干的农民。除了医药公司与他有药材收购的联系之外,弄不清哪个机构可以管他。

  他在自己土地中央盖了个草棚,当作住房和工作场所。最外边一圈种植玫瑰,兼作篱笆用。种植的药材主要有玄参、三七和黄菊花等。工作并不繁重,上午总是上街喝茶访友,和街坊熟人聊天,下午才下地干活。石门药材加工厂刚建成时,每到繁忙时节,亦常请砚香去做季节工,并当技术指导。

  砚香生活俭朴,粗茶淡饭、浊酒廉烟外,弄几件字画、古玩以自娱。遇事能淡定以对。某次用炭火烘烤玫瑰花,不慎引发草棚火灾。当时砚香正出市在镇上,闻说家遭回禄,没有着急狂奔,仍是不紧不慢地赶回。路遇熟人,都想安慰他几句,砚香却说:“做人一生一世,逢着一次火灾也无所谓,何须怨天恨地。”

  抵家,见已烧尽。唯惦念塞于泥墙之铁盒,内有人民币若干。有人提醒,人民币烧成灰烬,只要不捣烂,送人民银行验核,能得赔偿。砚香小心将铁盒送致银行,报出数额,经验讫,果得补偿。

  到“文革”开始,大割资本主义尾巴,大批“三自一包”。石门竟然还留有一个单干农民,简直成了天方夜谭。一九六八年,石门公社党委的章志萍找到砚香,商量方家私有土地入社事。砚香当然深明时势所趋,一口答允。公社安排砚香去石门公社砖瓦厂当仓库保管员。当时能进窑厂工作是很多农民的梦想,故乡邻熟人都向砚香表示祝贺。他却淡淡地以“毫无名堂”四字作复。一时间石门多了一句“方砚香到窑廊——毫无名堂的“歇后语。

  二〇〇三年三月,砚香无疾而终于石门通市桥家中,享年八十五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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